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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笔剑出鞘 挥毫仁义扬 说实话,为了采访张济海先生我还是认真的做了准备工作,可是越准备,心里就越没底。关于介绍张先生和其书法作品的文章多不胜数,其中不少还是出自名家之手,方方面面的资料可谓淋漓尽致。如果搬书直叙难免有抄袭之嫌,但想写出新意,因珠玉在前,很难超越,真是有些头大了。 2008年1月25日下午三点,我硬着头皮,同摄影记者一起按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张先生的家。踏入客厅,我的心却一下子宁静了。雅致满目,古韵琳琅。房子的装修是地地道道的中式风格:紫檀的家具造型古朴、品质上乘,用手一触便可感知它细腻的纹理和优美的曲线;罗汉床被各类卷宗书籍占去了半壁江山,环顾四周,到处都是主人多年来到处淘来的宝贝,仔细一件一件端详,总让人有惊喜的发现。更重要的一点,这客厅充满了生活气息,并不是仅为待客的场所,我想,能与这样的环境相融合的主人定是个亲切睿智的人。
果然,我没有猜错。
不一会儿,张先生换了便装出来相见,一开口就连连致歉说让我们久等了,又张罗着斟茶倒水。不着军装的张先生,少几分威武,增几分儒雅,比照片中英姿飒爽的军人形象更容易让人亲近。因执教多年,他说起话来生动准确,我做的采访手记竟像课堂笔记一样条理清楚。后来又恰好见到张先生带的两个研究生来请教问题——现在社会上的研究生习惯把老师叫做老板,师生本来的关系却模糊了。而当我看到张老师认真为学生修正论文情景时想,也许在这里,所谓“师道”才显现出其真正含义,当学生能遇到这样的老师真是一件幸事。
这真是一次令人愉快的经历。
记者:最近两年,张老师的作品人气很旺,很多人都觉得真是“天上掉下个张济海”,一下子就火了,很多人都很好奇您一举成名的经历是怎样的?
张济海:其实,了解书法的人都知道书法决不是一件可以一蹴而就的事,一夜走红的事并不适合书法界。一位书法家必然是要经历几十年的刻苦磨练。我喜爱书法是因为受到家庭的影响,我父亲的书法在我的家乡颇有些名气,小学时学校书法课上就是临他的作品。在父亲的熏陶下,我7岁开始临帖习字,15岁时,我写的小楷毛主席词《沁园春·长沙》,引起带兵的首长注意,于是破格特招入伍。在部队里我的志趣得以培养和发挥,部队首长还聘请了当地群众艺术馆的书画老师为我辅导,又破例送我到沈阳鲁迅美术学院进修。后来我又先后进入天津茂林书法学院、中国书画函授大学、河南书法研修院深造,并有缘受到启功、欧阳中石、王遐举、张海、冯志福等名家的指教点拨,也就是在这一段时间我渐渐形成了自己的书法理念。三十多年来,我身处军营——这是一个相对远离名利场的所在,环境与工作都使我能平心静气。因此,我非常感谢军营、感谢命运。习书必先耐得寂寞。既然将书法奉为终生的艺术追求,就等于选择了艰辛与寂寞。几十年来我始终手不释笔,从未有怠。
厚积薄发,在张济海先生的一朝闻名天下知背后,是他的默默耕耘。值得称道的是,为创作出“厚德载物”四个字,他用了整整三年时间。四字三年得,一挥惊世俗。现在先生的墨宝已镌刻于北京居庸关长城上,永久流传;十五年前他的著作《教师板书入门》是全国首部板书专著;所书“新石家庄”成为河北省省会的城市名片;新作“中国风”被北京奥运书画征集活动组委会永久收藏。他在大学校园的义务书法讲座,常常爆满,没有座位的就站着,整间教室挤满了人,连将军——学院院长也慕名而来听讲。正是多年的积淀,才有了今日的盛放。一时间,求字索墨者盈门,其中有港台政要、海内外富商,更有独具慧眼的文人雅士,可谓是张家纸贵。
记者:听说您低调的作风,还给您带来过被假冒的问题?
张济海:这些事说起来也挺有意思,就说“新石家庄”这四个字,是我在1993年写的,说心里话,我对这四个字写的并不是太满意,但由于在石家庄乃至河北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这四个字知名度很高。有人见那么多年也没有作者出现,就声称是自己写的,我所知道的冒名者就有4、5个,有的还是认识的人。这些事我听了之后往往一笑置之,反而是有些朋友气的义愤填膺,为我鸣不平。我觉得世界上的事清者自清,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时间会证明一切。多年来,我习惯低调的生活,是因为这样平静的生活更利于我的书法创作。书法是我生命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我从内心喜爱书法,并非为了出名才去学习书法的。爱是写好书法的基础,像其他工作一样,只有爱才去做,才能做好。这个“爱”是对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虔诚和崇拜,是数十年如一日的艰辛与坚持。
不求名,名自扬。在朋友的盛情邀请下,2006年4月8日,由河北文学馆、河北省书法家协会等单位联合举办的《张济海书法展》在河北文学馆开幕。据文学馆的馆长说,这是多年来举办的最好、最成功的一次书法展。所展出的八十余幅作品中,囊括楷、行、隶、篆、草等不同的字体,只要你不看落款,面对不同字体和风格各异书法展品,根本无法想到都出自一个人的手笔。前来慕名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观展者中,有人为其摇旗呐喊,有人现场临摹,还有一位75岁高龄的老者骑了几个小时的自行车就是为了来看张先生的展览。自此一发不可收拾,近两年来,北京荣宝斋、西泠印社等举世闻名的书画机构相继邀请他参加全国书画名家展览和举办个人书法展览十余次。谈起这些素不相识的知音人,张济海心存感激。
记者:在您心中是如何理解书法这个概念呢?
张济海:我们都知道书法是我们的国粹,但它为什么被称之为国粹,它的内涵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就很值得我们思考。我认为应该从三个层面上来解读书法的概念。首先,书法是一种技能,就是我们常说的“字内功”。没有“字内功”,基本功不扎实,信笔涂鸦,就是“野狐禅”。其次,书法是一门学问,是一位书法家学养、阅历、见识等各个方面的综合表现。技能虽好而知识贫乏,不过是个“写字匠”而已。我打个比方:书法为什么强调险绝与平正的统一?如果懂得哲学,就不难解释这是哲学中的对立与统一规律的要求。所以,一个书法家如果不懂些哲学,就很难写出高格调的作品。当然,这仅是一个方面,比如美学、音乐、舞蹈等“字外功”,尤其是文学、文字学、历史学和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儒、道、释”都应有相应的研究。只有不断吸取诸多方面知识的营养,不断丰富自己,才能创作出形神兼备的好作品。其三,是作者人品的体现,这是书法艺术对作者“德”的要求。我不赞成现在有人提出的“人品与艺术分开”观点。书法家的作品与其人品本身就有天然的联系,不可分割。历史上有很多大奸臣如秦桧、严嵩等都习得一笔好字,但是其作品却不能流芳百世,原因很简单,谁也不想在家中挂上一幅奸臣的作品。也正是因为通过研习书法,可以增强人的知识、能够修炼人的品德,书法艺术才被称之为国粹;书法家才为人们所尊重。因此,我认为,只有“德、识、技”三者俱佳,才能构成一个完整、有价值的“书法”概念。
“无技不能为艺”, “无识眇知良莠”, “无德心蒙尘垢”,张济海先生提出的“德、识、技”三位一体的书法概念的内涵,是对书法理论的继承和发展,无疑会推动书法艺术朝良性方向发展。
记者:看到您自己写的文章说“书法如兵法”,这个提法挺有意思。
张济海:从哲学的角度讲,书法与兵法是相通的。熟悉兵法的人都知道,奇正是兵法之要诀,孙子说:“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所谓正,是带有普遍性的一般规律;所谓奇,是特殊规律。书法也是以奇取势,以正成和;奇正相生,生生不息。用兵不讲奇正则难以取胜;书法不讲奇正,就不可能创造出好作品。用笔如用兵,布局如布阵。书法用笔的优与劣,布局的巧与拙,如同军事上的用兵同样事关成败。一个优秀的书法家,犹如一位优秀的军事指挥员。比如书法家常以排兵布阵之法构思书法之章法,以用兵的出没、起伏、虚实来处理点画与结构,使书法作品收到意外之奇效。我认为,强调书法兵法的关系,可以避免书法创作中的无病呻吟,荡涤消沉之气,弘扬阳刚之气、浩然正气。在我看来,书法与兵法殊途同归,两者都将伴随我终生。
自古以来,军人就与书法结下不解之缘。从冷兵器时代一直到今天,军营造就出的书法大家不胜枚举。相传,书法的基本工具毛笔就是战国时期秦国名将蒙恬所发明;草书也是因适应作战需要而产生;历史上许多军事家同时也是书法家。被誉为书圣的王羲之、亚圣颜真卿都出自军营。现代如毛泽东、周恩来、叶剑英,他们不仅善于用兵,而且深谙书道,真可谓文韬武略,兼擅其身。见字如晤,军旅出身的张先生的书法作品,奔放而含蕴、古拙而飘逸、沉重而雅润,处处体现着他正直豁达的性情和当代知识军人的豪迈气度。
记者:我知道您对书法中的继承与创新有自己独特的观点。
张济海:继承与创新是书法理论研究领域里的一个永恒的主体。其实,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没有继承就谈不上创新;没有创新使继承变成复制。我认为,当前书坛的主要矛盾方面是继承的问题。你想,古人从开始上学就使用毛笔写字,能够成为书法家的都是少数,何况当今很多人连硬笔字都写不好的情况下,继承与创新那个更加重要不是很清楚吗?许多朋友的失误恰恰在于,罔知古人创作思维和艺术理念,在没有下苦功夫练好基本功的情况下急于 “创新”。于是 “丑书”来也, 未上大道,先迷失于小路。我认为,传统不是“藩篱”而是“支点”,欲找到这个“支点”,必须真正地深入传统,对古人作字要悉心体会,不断汲取其精髓,一步步理解古人的用笔之妙、结体之功和章法布局之神韵,久而久之便会自然形成自己书法中的筋骨、血肉与精神气质。我认为,个人风格是在实践中自然形成而不是刻意追求得来的。只有严守法度而又不滞于物,才能达到心手相应,登峰造极之境界。
张济海先生重视传统经典的学习,并贯之以始终。他临写的《兰亭序》、《张迁碑》、《爨宝子》等不同风格的名帖名碑几可乱真。他还注重各种多元文化和交叉文化的学习,他将这种民族本土化的经典学习,喻之为“承接地气”。他取儒家的精华中庸平衡,提炼为丰于智慧,勤于任事的处世风格;取道家的相对论和无为无不为,成就其纵横洒脱的睿智从容;取佛家的慈悲博爱,涵养成善良宽厚、悲天悯人的博大情怀。张先生非常注重信念意志的修炼陶冶,将自己的品格操守,学养风范,贯注于书法实践。
记者:我看到您的书法作品非常受群观众喜爱,同时,在诸多书法大展赛中获大奖。这说明您的书法得到专家和群众的同时认可。您是如何把二者统一起来的呢?
张济海:这涉及对到书法艺术的评判标准问题。不同的书法流派和风格都有自己的欣赏群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能用一种标准来评判其好坏。但是,在共性上还是应有一个统一的思想认识的,这就是“雅俗共赏”。有人或许会问雅与俗何以共赏?我认为一切艺术都应该是雅的,所谓“俗”,是通俗而不是庸俗,通俗易懂,又很高雅,这才是雅俗共赏。试看公认的古今杰出的书法大师如王羲之、颜真卿、启功等,虽然流派不同,风格各异,但那一个不是雅俗共赏的典范呢?他们的艺术虽然达到很高的境界,但“高山流水有知音”,永远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和赞赏,永远放射出艺术的光芒!
雅俗共赏,是艺术的最高境界。书法艺术的标准无非有两个,即“圈内”与“圈外”。在“圈内”,不孤芳自赏,不画地为牢,要采众家之长补己之短,得到同行专家的认可;在“圈外”,面对受众,不恃才傲世,不离经叛道,要为大众所认可。只有同时被 “圈内”“圈外”大多数人认可,书法作品才能流传百世。
记者:您说过“书法不是抄录,而是创作”,能不能具体解释一下其内涵。
张济海:这实际上是想说明“写字”与“书法”的联系与区别。书法必须写字,写字不一定是书法。单纯的写字是抄录,其意义在于它的传播记录价值,而书法则不然,它的价值主要体现在艺术水平的高低上。书法是一门专门的学问,应该与写字严格区分开。比如说,写字必须书写国家规范的简化字,书法创作就宜使用繁体字,是因为在繁体字里所具有的的象形、指事、会意等艺术因子,有些简体字是体现不了的。书法艺术的高下之分,就在于书法家的个人创作。我提出的 “因义生情,由情赋形”的创作理念,就是要求书法创作要根据书写的内容而产生创作的激情,由创作的激情而赋予书书法作品不同的形态。比如岳飞的“满江红”和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所激发给人的感情是不同的,在不同感情下的书法赋形自然大相径庭。如果写出相同感觉就与写字没有多少区别了。
张济海先生创造性地提出了“因义生情,由情赋形”的创作理念并付诸于书法创作实践,形成自己独有创作方法,使他的书法诸体皆备且风格多变。这种理念也对书法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不能单单掌握一种字体、一种风格。由是,张先生的书法正是这种“得意忘形”之作,而非“刻舟求剑”之为,以无法而有法,“尚意”高于“尚法”,信笔抹去,众妙皆备。
记者:现在您的作品的市场价值接连攀升,对于作品的市场经济运作,您是怎么看的?
张济海:书法作品走入市场,是时代的必然,是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水平的产物。随着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的不断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文化已经成为人们精神需求的重要方面。据专家预测,书画投资是继房地产、股市投资后的第三大投资渠道。对书法家来说,其书法作品转换成商品走向市场,并不是一件耻辱的事情,它从一个侧面体现出书法家的价值。但是,这决不意味着“一切向钱看”。作为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书法家,应把服务社会作为第一要务,力争拿出最美好的艺术品来促进社会的和谐与繁荣,来净化美化人的心灵,来升华人的理想、情操和精神境界。因此,应当处理好“市场”与“情场”的关系。做到“市场”一分不让;“情场”分文不取。书法作品既然走向了市场,就必须按照市场规律行事,不然,是对收藏者的不负责任。同时,对正规的扶贫济困、救孤助残或资助贫寒学子等慈善公益活动,应当积极参加并尽量奉献最新最好的作品。
在先生的众多作品中,我最喜欢的是“龙”、“佛”两个字,“龙”字气势磅礴、法度严谨、气贯如虹;“佛”字大气雍和、收放自如,均衡和谐,如弥勒法相。刚柔并济,侠骨柔情,正是张济海书法的典型代表。我想说得是,在张先生的书法作品给人以享受与震撼时,其学养与人品,更让人心生敬佩。在传统和现代之间,他寻求的是书品和人品完美结合的理想境界。他豁达求实的品格以及厚积薄发的书法造诣,注定了他在今后书法艺术的追求上必将取得更大的成就。我期待张济海先生更多的佳作问世,亦期待有机会再闻先生讲学授道,我必洗耳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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